程序员是否值那么多?
去年十月我辞了职,成为一个*写手。写作只赚到了900美元,但我最新的作品,一份关于Douglas Hofstadter档案,吸引了两家美国大杂志的兴趣。我得到了大概10,000到20,000美元的报酬,终于能够自力更生。(译者注:Douglas Hofstadter,中文名侯世达,那本matrix67在博客强烈推荐过的《集异壁》的作者。这本《集异壁》是本奇书,stackover flow上编程初学者必读推荐列表上有列到)。
我的计划是卖掉那档案,然后继续写类似的东西。迎接我的将是散漫的脑力生活。我会找到一个自己特别好奇的主题然后终日与之打交道,直到我发掘完它的方方面面。接下来我会坐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敲打出深度与辛辣并重的成品,别的纪实作家不会再碰这个主题----因为我已经将它写死,彻彻底底的干掉它了。
我的新生始于某个周一。我是个夜猫,但我某个地方读到过说作家们在早上工作效率最好。所以我决定早起,冲点咖啡,然后打开我的本本。
在1958年,当海明威被人问及他认为对于一个想成为作家的人需要哪些智力上的训练时,他说:他应该四处走走,在人群中体验生活,因为他会发现写作是极其困难的。而后他应该被人毫不手软打倒,自己逼自己在余生尽最大努力去写。这样他至少能以这些经验开始编故事。(译者注:海明威同学听起真像个装B达人,建议去看看去年由克里夫欧文跟尼可基德曼演的影片《海明威与盖尔霍恩》)。
写作在精神上是件极其折磨人的事----很难说那些东西值得说;很难说清楚;很难安排好情节吸引读者;很难让人觉得是听起来很好;很难知道你做的改动是好是坏。总之,难到让人痛苦,其过程漫长也是痛苦。这是让你害怕的痛苦,但又不知何故让人乐在其中。
那次我一直在写那篇关于Hofstadter的文章直到周四下午。那天晚上我意外地收到了一封邮件,那是一个工作邀请,提供了如下条件:年薪150,000美元,一万美元的签约奖金,期权,一个免费的健身房会员资格,优良的医疗及牙科福利,一部新手机,工作日提供免费的中餐及晚餐。可以在早上11点左右才回公司。弹性下班时间,有时可以是傍晚。无工作压力。我会有很大的自主权,身居要职。同事们与我年龄相当,聪明又有趣。(译者注:万恶的资本主义呀!)
于是我将我的冒险计划暂时搁置。
在大学里我可以说是在混日子。我翻看我想要的东西,然后在自己电脑上修修补补,我做一些小网站纯粹是为了好玩,我睡得很晚,经常逃课,虽然有时我会觉得自己像Will Hunting一样的天赋异禀,但基本上我就是不负责任的主。我能走到今天只是因为一个外源性的奇迹,当我2009年毕业时,我的GPA为 2.9,进入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就业市场,最后我未沦落到无人问津----在*lyn叫啃老。实际上,我是世上最抢手的人。(译者注:Will Hunting是马特达蒙主演兼编剧的电影《心灵捕手》中的主角,讲一个数学天才,该片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剧本。)
我说是外源性奇迹是指会做网站当时突然之间变成一有利可图的手艺了。
"对于一挖煤的,你能说他工作不够你努力吗?为什么你能拿比他多n倍的钱?"
我是一个web开发者,忙的没有一点时间做我想做的事儿。我给你们说一个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事儿:我有一个朋友,学了两年的法律学校后,决定要开始编程。两个月后进入了纽约一个黑客学校学习,三个月后在一个在一个新创公司帮忙制作网站的咨询公司做实习生。实习三个月后,总共合起来6月的时间,他得到了月薪8w刀一个全职的岗位。
我不认为找一个好工作会这样的简单。我常常害怕像我姐姐一样的失业。我姐姐高中毕业,并进入芝加哥大学学习,但是她的的最好的工作就是翻译航空菜单。她有一颗非常聪明和敏锐的脑袋,但是她没有专长。现在她的工作是做给酒店的前台。
我记得有一次晚饭时她问爸爸,他是一个公司的大人物:“你总是谈努力工作的价值。但对于在煤矿工作的人呢,你不会说他不象你一样努力工作吧?那你为什么会得到比那男人多这么多的工资呢?'
我曾经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幼稚的问题。
在1999年一个没有税收的互联网可以一年烧掉100万美元,其中2万美元是去作超级碗广告。它的同名网站只能提供糟糕的用户体验,只有这个公司能走红。投资者会追逐股票价格的上升,这会进一步抬高价格,又吸引更多的投资者,滋生了一本叫作“投机泡沫”的教科书,(如皇帝的新衣里那个孩童的话)引爆了每个人都意识到那里并非乐土的时刻。
这种废话不会再发生了。并非互联网变得不再重要,也不是投资者更少“无理性勃起”,而是创业变得便宜了。今天的互联网创业几乎没有固定资产成本。不必在宽带基础设施上投资,因为它已经存在那里了。也没有必要购买电视广告以取得市场占有率,因为你可以通过搜索(谷歌)和社交网络(Facebook)有机成长。 “云”Web服务器,像一个虚拟公司可能需要的几乎所有其他服务——诸如信用卡处理,自动电话支持,群发邮件交付——一样,可以用固定在摩尔定律上的价格按需支付。
你能明白为什么我在这样良好的状态中。在这个特别的淘金热里,我是铲子。
目前弄清楚一个初创企业是否能实际成功所需要的代价不是数亿美元——而是数十万美元。它的成本是几台笔记本以及付给那些创始人尝试他们项目的薪水。一个1亿美元的风险资本池,如果不是投资5年或10年的初创企业,可以投下1000个小型的试验项目,其中大多数会失败,但有一个会价值十亿美元。
所以*会继续。
你能知道为什么我有这样良好的状态。在这个特殊的淘金热时代,我就是铲子。我们的web开发人员是每个初创试验的限量试剂,我们是先决条件,因为我们是唯一知道怎样将app思想具体化为实际工作软件的人。事实上在硅谷里,我们是这些小公司的精髓,一个没有收入的初创企业的价值据说等于其员工中开发人员的确切数量。经验法则说起来每个价值1百万美元。
这使得大多数人不需要到处跑(找工作)。有个彭博社的朋友告诉我,他们未达到在纽约每季度200名科技人员的招聘目标。我每周至少收到两次猎头的询问,他们试图将我从现在的工作挖走。如果我说我在积极的寻找工作,我将某种意义上成为本地的名人,我的日程排满了初创公司试图吸引我而安排的喝咖啡,会谈以及登门拜访。
似乎全球经济中这个行业的基本结构是为我的利益而设计的。因为开发者是初创企业最重要的资产——如果不是唯一资产的话,初创企业通过给开发者创造更好的工作环境而相互竞争。就在几个星期以前,一个MTV2的摄制组还到我的办公室拍摄一个系列节目不坏的工作中的一集。现金奖金、加薪、股票期权和礼物是常态。我曾经在一个地方工作,那里有一个特殊的电子邮件地址,你可以发送邮件申请免费的东西——一个300美元的键盘,一个900美元的椅子,有机枫糖浆等等。我也有过一个工作并不提供啤酒。但工作时间是弹性的并且有充足的休假。糟糕的东西很快会被忘记。你的问题会得到充分考虑。你的思想被看作是重要的。简而言之,你受到了关心。
你能想象那对自我意识的影响,受到殷情对待并且堪称是“不可或缺的”,总的说来就像你是数英里内的一个漂亮女孩那样对待你。甚至当许多你的同龄人都没有工作的时候。当大多数人在工作中,有一份危险临头的忐忑,一个窒息的紧迫感的时候。被如此高度评价,感觉敞亮,从容,就好像你不会犯错。我知道在任何大城市我都有一个很好的工作保证。你很难不让这样的事情具有精神影响力。我意思是说它肯定了你;它让你的自信心膨胀。有时候我给自己讲这样一个故事,当其他人一同聚会或快乐阅读时,我坐在一个房间埋头奋斗—— 我努力学习这些微小的技术问题,现在我得到了回报。
当你开始相信那种故事的时候,一些极具戏剧表演性的事情可能会发生。在我目前工作中我看到了很多投来的简历,扔掉了所有不是程序员的那些。我每天这样做许多次,以致在头脑中形成了一个简单的联想:如果你不是技术人员,你就没有价值。
我们是具有神奇力量的人。每个程序员都知道代码很酷,当我们将屏幕写满了五颜六色的“咒语”时眼睛会睁大。“程序员”,已故荷兰计算机科学家Edsger Dijkstra在1988年写到,“必须能够考虑概念的层次结构,这要比以前头脑所需要面对的深得多。”我们喜欢这样的思想。我们喜欢思考那些是因为我们可以写代码,我们可以对全世界有前所未有的影响。我们将决定1500万人点击一个链接以后将会看到什么。我们的笔记本电脑在我们发出电子命令之后逐渐变热起来。
没有人告诉我们这么想是错误的。事实上,他们加强了这样想的冲动。他们对我们引领潮流表示钦佩。
当你考虑我不会代码时的前景和会代码时的前景,收获确实似乎就是:加入我的行列!尝试参加纽约的Codecademy(译注:一家教育公司,特别关注最佳的学习体验)学习,或者去Hacker School(译注:位于纽约的黑客学校)学习——向自己发誓去学习写代码,就像Michael Bloomberg 在2012年所做的一样。
但那不应该是收获。
当我成为一家美国公司的首席技术官时只有21岁。在那个时候,我想到了我的父亲,因为他也在他28岁的时候成为了这个国家最年轻的企业高管,首席财务官(CFO)。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二十多岁帮助运营的公司是哈迪斯(Hardee’s),一家有超过1000个分店的快餐连锁店,而我帮忙打理的公司是一家web初创公司。在我们三年的运营中所做的全部事情差不多就是花掉别人给的$350,000。老爸的公司做汉堡包;而我的公司将这些汉堡包吃掉。
我有一个朋友是机械工程师。他曾经给通用电气制造飞机引擎,现在他试图为艾滋病和癌症患者开发一种智能药瓶提高剂量合规性。他在初创企业“孵化箱 ”之外,在一个与几十个网络公司共享的办公空间里工作。他对他们没有很大的耐心。"我他妈的烦透了它,"他告诉我,“他们谈论的只有颜色”。
Web初创企业很像游戏公司。他们与真实公司之间的关系,就好像那些可爱的伪装的小烘烤站与厨房之间的关系。
看看Doormates,一个创立于2011年的已经失败的初创企业,由两个新近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创立,他们的使命是允许用户“帮助建筑物加入或者创建仅限建筑物内居民访问的私人网络”。他们也为此筹集了350000美元。你会想知道是否有人问:“有住在同一幢建筑物的陌生人确实想要谈心吗?这个问题是否通过一盘三明治解决更好呢?”(创始人已经转移到“附近保姆”项目,一个iPhone应用程序,它标示出了全纽约和蔼保姆的所在位置。)
很多运营中的企业只是不太有上进心。“关于广告模式的问题在于,它使得人们思考狭隘,片面,”Alexis Madrigal在去年大西洋月刊 中一篇关于初创企业的论文中写到。“让四个大学生待在一个屋子里,给他们吃披萨,观察他们可以创造出些什么朋友喜欢的东西。哇!太棒了!但你知道吗?他们努力不让产品看起来像以其他方式组织起来的同等水平年轻人弄出来的东西,他们的产品廉价,有趣,具有改变世界的力量,就像创造一个变种的beer pong。(译注:beer pong在美国的一些地方也被称作Beirut,美国大学最让人趋之若鹜的喝酒游戏)”
克隆高朋网(Groupon)很流行,就像那些帮助你找寻附近的酒吧和旅馆的应用一样流行。有一打几乎没有差异的约会应用——比如Tinder(*),一个iPhone应用,如果你喜欢,只需在某个潜在的匹配者的照片上向右划一下,如果不喜欢,就向左;或者是Coffee Meets Bagel(咖啡遇上面包圈),对于级别低一点的“我们一起喝杯咖啡吧”用户每天给你一个匹配数据。SideTour的技术团队由前同事运营,它允许你在城市范围内购买小的“体验”,比如与一个和尚晚餐。就在昨天,一个最近想自己起步创业的开发者朋友与我分享了他的最新思想:一个为你显示附近ATM的app。
最成功的初创企业,至少如果你以数字来衡量的话——1350万美元的Snapchat(交谈快照),3000万美元的Vine(葡萄藤),10亿美元的Instagram(一款图片分享应用)(每个这些幸运者间接带来了100个低收入的模仿者)——它们似乎就像在提供给青少年相互之间分享照片的新方法。
当我去超市的时候,有时候会想,这些基础设施和具有独特性的东西在多少程度上,将我在野外找寻自己食物的问题转变成了拿着篮子在一间屋子行走的问题。如此多的智慧和汗水消失在让这些东西到达我手里的过程中。这是我的食物:别人的工作分明在支撑着我,我又做了什么回报呢?
我们称自己为web开发者,软件工程师,建设者,企业家,创新者。我们庆祝,我们抓住了许多的财富、关注、才华。我们成了漩涡的中心,就像华尔街对于成熟的大学毕业生。但是我们没有在制造自动驾驶汽车。我们没有在制造智能的药丸瓶。事实上我们在做的大多数事情,就是将一些盒子(boxes)放到一个页面中。用户将文字和图片放到一个盒子;我们将那些东西存到数据库;然后它们又再进到另一个盒子。
Web开发比其他东西更像管道,坐在两个平滑显示器面前的人,会承认这一点
我们每天忙碌于单调的维护这些盒子:我们修改颜色;我们添加一个链接允许你编辑一些文字;我们跟踪你将页面向下滚动了多少;我们允许你用Twitter帐号登录;我们改进搜索结果;我们修复一个上传图片永无停止的bug。
我的那些工作大都使用Ruby on Rails工具。Ruby on Rails确实是为web开发者服务的,就像一个卫生间安装机器人会做水管工一样。(Web开发比其他东西更像管道,坐在两个平滑显示器面前的人,会承认这一点。)它使原来需要数月的任务仅需数小时。一个需要明白的重要的事情是我仅仅只是这个工具的使用者。我并不制造它。我只是在读使用手册。但事实上,我在就业市场非常抢手,因为我读这些使用手册特别仔细。因为总体上来说我对使用手册非常勤奋和耐心。但这就是所有的东西。
我朋友和我,这些创建网站的人——我们是孩子!我们是在用大人们给我们的工具做游戏。我们没有那么成熟,而且缺陷很多,我谈论的事情都是诸如:冯·诺依曼存储程序计算机体系结构;晶体管;大规模光纤电缆;Unix操作系统;科幻的云计算平台;web浏览器;iPhone;开源运动;Ruby on Rails;程序员的Stack Overflow 问答网站;等等等等一直谈到比我稍成熟一点的同事帮我写的代码。
这一连串的发明是一个奇迹。但正如我想感谢做了这一切的人,我也想警告他们:当你使编写和分发软件这么容易,容易到我也会做,你可能在创造华而不实的创业精神下的一座可怕的通天塔。
还有另一个互联网泡沫吗?当纳斯达克没有变疯,没有人会失去他们的养老金的时候很难称之为“泡沫”——实际上所有人会失去的是时间:假装在企业的时间;在无足轻重的论坛上“共享”和“喜欢”的时间;敲打呆板的代码,挣容易钱的时间。
唯一严格的思考价值的方式是以美元的标准,通过*交换达到的价格标准。这样的数字很难令人怀疑。如果一个价格“太低”或“太高”,据说会有无风险赚钱的机会。人们倾向于吞噬这些机会。因此事物的价格会倾向于高出它们预期的水平,高出市场可以承受的水平。
我写代码是否被支付得过多?我写文章是否被支付的过少?不:在每一种情形,我被支付的正好就是我应得的。
这就像我姐姐在晚餐中询问我父亲的那个问题。对那个问题有一个答案——也就是我在那晚所记下的答案——就是说我父亲之所以能比煤炭工人得到更多收入,是因为相比成为一个煤炭工人所需要的技能,成为一个财富500强企业的CFO所需要的技能是稀缺的,而且对其需求更多。这种稀缺性与需求性的结合使得薪水也水涨船高。
那个答案听起来很公平,合理,看上去是解决了那个问题,但我们不是在谈论五花肉的前景,我们在谈论真实的人,以及他们天天做的事情,而我那似乎有点天真的姐姐有一个观点,就是说真正淳朴的人,圆滑的、肤浅的人,价值应该等于市场出清价。(译注:市场出清价格market-clearingprice是指市场中实现供给与需求双方平衡时的价格,即为均衡价格)
文字的价格几乎等于零。我所效力的那家杂志已经出版杂志有一年半了,它是我生活的一大部分,它耗费了我许多业余时间,我为编辑们全面的重写润色文章——我写完了,还会接着做下去,那都是些关于他们所说的东西——而且全部免费。没有关于这个的风险资本;没有想要招我的招聘人员;用作家的语言来说我什么也不是,平均用来回复邮件的时间大约是,每周三个半小时。我可以将我全部的能量与才华放到一篇文章里,或者任何我想我认为的事物里,但是它可能仍然不值一文。
因此如果忽略我对写作的高度挑战性与达到作家式生活的尊敬,这实际并不是有人希望我去做的事情。美国人的思想对此认识很清楚,有人说过:“成为某种专业人士——将你的头脑装满时代精神,装满技术——我们将给你开出丰厚条件。”(译注:write-one's-own-ticket自己开条件)
我没有勇气对此拒绝。我迄今无法摆脱这种廉价狭隘的东西,这是因为我有担心。我是一个很平庸的程序员——可是,我仍然有一个安全的未来。不仅如此,我还有张桌子有独立的地方。早上我醒来就知道我将创造一些人们需要的东西。我知道这些是因为他们付给我的所有那些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