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能查案写法律备忘录了 律师饭碗还保不保得住?

时光倒回到2000年，高盛在纽约总部的美国股票交易柜台雇佣了600名柜员。如今，高盛只剩下2名股票交易员，和他们一起工作的是自动交易程序。随着人工智能在各行各业都显得越来越能干，不少人开始担心自己的饭碗会被它们抢走。

2013年，牛津大学的一份研究预测，到2034年，47%的职业会被自动化。这份研究调查了700多种职业，按照被自动化的概率列了份长长的“死亡名单”。其中，像司机、售货员和绝大部分金融行业的柜员被AI抢饭碗的概率高达98%。

除了这些重复性高、偏机械性的工作之外，随着AI在语义分析、情感识别、对话交互上的突破，也有很多人怀疑像律师这样着眼于“人性”的工作也正在沦陷。麻省理工学院的经济学教授David H.Autor认为美国经济在被“空心化”。在美国经济金字塔上，上层的工作岗位增长因自动化而放缓，中层的工作岗位在被自动化或被外包出去，只有底层还在新增工作岗位。因此，他的结论是人工智能虽然没有造成失业，但它的发展提供的都是底层的工作岗位。

不过，“AI威胁论”的反对者们认为，职业自动化的速度被大大高估了。《纽约时报》近日发表了一篇题为《对不起，你的律师不会换成机器人》的文章，介绍了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的法律系教授Dana Remus和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教授Frank Lev的研究结论：起码在法律领域，自动化进程还十分缓慢。

侦探一般的计算机：梳理关系网络，寻找可疑人物

2011年，人工智能进入法律领域还不久。《纽约时报》发表了一篇题为《便宜的软件是昂贵律师们的敌人》的评论文章，着重介绍了软件在处理法律文件方面的惊人效率。像总部设在硅谷的Blackstone Discovery致力开发律师机器人，报价10万美元，他们就能帮你分析150万份法律文件。

这种分析不仅是传统上的关键词检索，随着美国安然（Enron）公司倒闭后的50多万封企业邮件被用作人工智能研究，计算机在文本的语义分析和社会性分析上都有了突破。

在语义分析上，软件除了能寻找直接与关键词相关的部分之外，还有一整套与关键词相关的“滤网”，能捕捉到更多间接相关的内容。比如通过关键词“狗”，计算机也会帮你找到有关“人类最好的朋友”或者“遛”的内容。

而社会学分析更能体现计算机侦探一般的推理能力。系统以邮件、短信和电话的互动记录为记录，能梳理出一整条社交链，并且捕捉到这些社交链上的异常部分。比如说，社交媒体间的切换点就是这条链上的异常点。如果短信或者邮件往来里出现了“给我打个电话”，这就意味着可能有员工想要做一些私密的事情。

此外，计算机也具备识别情感的能力。它能分辨出积极和消极情绪，也能读懂着重强调的语气。这些行文风格上的突然波动也是侦察链上的异常点。有些行文风格的变化甚至是人类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比如，如果你怕自己的邮件被FBI监控，你使用不定式的频率就会减少。

拥有了这些技术上的能力，计算机软件不仅能在海量文件中迅速找到与案件相关的内容，也能帮人类梳理出整个关系网络，可视化地呈现公司的内部运行情况，并找出可疑的私底下交易。

不是对手是帮手

但是，这样人工智能就会抢走律师的饭碗了吗？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的法律系教授Dana Remus和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教授Frank Lev认为，讨论百分之多少的职业会被自动化都是纸上谈兵，只有深入分析每一个行业的具体情况，才能得到可靠的结论。

他们结合了来自Consilio’s Sky Analytics公司的数据，将律师的工作任务分为十三类，分别分析计算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研究结果如下表所示：

由此可知，在一级公司中仅4.1%的工作任务会被计算机轻易替代，这一比例在二~五公司中也仅为3.6%。这一比例如此之低主要源于两个方面。第一，“文件审查”在这些大类中仅仅属于“事实查证”，而非尽职调查（执行起来较为不易）。第二，由于一些客户明确要求想要更低的诉讼费，许多大公司在一些常规工作（如文件审查）上不会现身，而是交给一些外包公司打理。因此，客户们在过去十年间一直在给律所施压，试图让公司通过外包的方式控制费用。

总结来说，人工智能一方面承担了许多被经常被律所外包出去的“低级”工作，一方面减轻律师们的“高级”工作量。论文同时指出，若将所有在法律领域的科技技术全部投入应用，律师们将节省大约13%的时间。考虑到失业率，更加现实的数据是，律师的工作量将在五年内每年减少2.5%。因此，与其说是人工智能将抢走律师们的饭碗，不如说是人工智能将成为律师们的好助手。

“现在有个常见的误区，好像一个职业里的其中一块被自动化了，其余部分也是早晚的事”，Levy说道，“这种情况其实是很少见的”。

这一研究或许可以为其他职业的自动化研究带来一些启发。当论及机器人或人工智能的利弊时，不妨将工作内容做出更细致的划分，对机器之外的因素，如市场适应程度和现有行业规则，进行综合考量。

这一研究结论可以被一些律师机器人，比如初创公司Ross Intelligence的机器人Ross的发展现状印证。Ross能立马在在线法律数据库上准确找到最接近本案的一个法律案例，而一个人类律师要花上10小时。不过，人类花了2年半时间才开发出Ross如此强大的检索能力。

此外，Ross还在更新撰写法律备忘录（memo）的能力。输入一个法律问题，Ross会在一天后回复你几段概括性的回答，和一份2页的解释备忘录。而之所以需要一天，是因为Ross现在“文笔”还很烂，需要人类对它“写”出的草稿进行加工。

这样来看，人工智能离抢走律师的饭碗还很遥远，就算要抢，也是一步一步地慢慢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