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武帝为何催促司马攸回封地?晋武帝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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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武帝在位后期,继承人问题就成为关键大事中的关键。
自魏文帝曹丕设“九品中正制”后,士族门第积年以来不仅在政治上成为一股巨大的力量,也成为上层统治阶级联姻所考虑的最关键指标。门第清望,成为高级士族缔结姻亲的首选。继司马师娶东汉名儒蔡邕的外孙羊氏女为妻,司马昭娶魏朝名儒王肃长女王氏为妻后,司马炎也聘弘农华阴高族杨氏女为妻。晋武帝“长发委地,姿容甚伟”,皇后杨艳“少聪慧、善书,资质美丽”。就这样一个强强联合的夫妻,共生下三子三女。其他都不错,唯独太子司马衷生下来就傻乎乎,智商比白痴稍稍高些(晋武帝长子司马轨早殇)。
从医学、遗传学角度讲,司马炎与杨艳都很健康,晋惠帝司马衷也有一子四女,个个都聪明伶俐。中间就惠帝一个低智商,很可能是他妈怀孕过久或出生时产婆太紧张从产道拎出时磕碰了这位大胖小子的脑瓜子,使真龙儿变成傻龙子,贻祸匪浅。
虽然帝王父子不像寻常父子在一起吃住,但司马炎也深知太子司马衷脑子有些问题,平素见面时小哥们痴愚的举止和呆滞的眼神任谁都能看出这位太子爷脑袋肯定进过水。司马炎并不缺儿子,几乎是儿子成群,他共有子二十六人。“八王之乱”中的三王(楚王司马玮、长沙王司马允、成都王司马颖)以及后来的晋怀帝司马炽都相貌堂堂,智商超出常人。武帝与杨后夫妻关系不错,他回宫后,表示皇太子不堪继奉大统,想换个儿子继统。杨后闻言大惊,劝说:“立嫡以长不以贤,岂可动乎!”从封建宗法制度来说,皇后此话大有道理,但任由自己的大傻帽儿子坐储君这个位子,实在是妇人之见,没有任何远虑。晋武帝耳朵软,经皇后一劝更不想再弄出些麻烦。此外,皇太子司马衷的儿子司马遹特别乖巧聪慧,深得晋武帝欢喜,所谓“看孙不看子”,司马炎易换太子的想法就愈加淡薄。而太子妃贾南风入宫后,擅于心计,更在关键时刻帮了傻太子的大忙。
皇太子司马衷大婚前,晋武帝很想为儿子迎娶“种贤而多子、美而长白”的卫瓘之女。但杨皇后与权臣贾充的老婆郭氏关系很好,又私受了郭氏不少奇珍异宝,就在皇帝老公面前盛称贾南风大方贤淑,可为太子妃。一向耳软的晋武帝又一次为皇后所误,把短肥黑丑的大胖丫头迎进宫内,与太子司马衷配对。这位“貌陋而心险”的婆娘,成为日后断送西晋王朝的最大一颗定时炸弹。
本来作太子妃的应是贾南风之妹贾午。贾午当年十二岁,小太子司马衷一岁,毕竟是贾家人种,十二岁的贾午“丑而短黑,短小未胜衣”,于是,杨后和郭氏一合计,就把时年十五岁的贾南风娶进宫中当太子妃。贾南风“妒嫉多权诈,太子畏而惑之,嫔御罕有进御者”。同时,贾南风生性酷虐,曾亲手杀掉左右侍女数人。有一次她发现有个宫女偷偷怀上了太子司马衷的孩子,妒怒之下,以锐戟刺入,已经成形的胎儿应声堕地而死。晋武帝闻讯大怒,决定把她废锢金墉城(金墉城是晋朝专门*被废宫嫔后妃和皇族的地方)。当时的杨皇后(此杨皇后是杨艳的堂妹杨芷。杨艳死前,在武帝怀中嘱托后事,让武帝迎娶她的堂妹,“帝流涕许之”。)由于贾南风是堂姐所荐,贾家与自己杨家关系不错,就好言相劝武帝:“贾公(贾南风之父贾充)有大功于*(帮司马氏篡魏),其家即使有罪也应再三宽赦,更别说他的亲生女儿了。现在贾妃年轻,正是好生嫉妒的年龄,不该以其小过掩其父大德。”闻及此言,晋武帝才打消怒气。但作为当朝皇后,虽然年纪只大贾南风十多岁,杨皇后还是多次训诫这位“儿媳”,让她收敛行迹,好好做人。贾妃并不知道杨后背后救过自己,反而认为杨后在武帝面前说自己坏话,于是对这位“婆婆”心中充满怨毒之情。
晋武帝后期酒色过度,身体很不好,群臣深以为忧。尚书和峤委婉进谏,对晋武帝说:“皇太子有淳古之风,而末世多伪,恐不了陛下家事。”司马炎默言不答。老臣卫瓘也有一次趁着宴饮酒劲,抚着御座对晋武帝说:“此座可惜。”
晋武帝心中也不踏实。一次,他把太子东宫大小官属都招至皇宫内宴饮赐酒,然后用大信封密封文件数件,派人送给太子断决,想在没有东宫官吏作弊帮忙的情况下考考太子处理政务的能力,并让使臣就在外面坐等太子的文件批复。“(太子)妃大惧,倩外人作答。答者多引古义。”贾南风丑婆娘吓坏了,如果老公被废,自己就从太子妃变成普通的王子妃,新皇登基后肯定任人宰割。本来嫁这位傻哥们就是图他日后九五龙椅旁边的皇后位子,这份“答卷”交不好,万事皆空!估计临时抓忙,找个冬哄腐儒当枪手,在文件上面旁征博引掉书袋,满纸的典故和成语。偏偏宫内有个名叫张泓的闲差太监聪明,进言说:“太子不好学习是人所共知的事情,现在在御批文件上广引古文典故,必定会被皇帝看穿,最终会怪罪下来,肯定还追究背后主使找枪手的人。不如直接就事论事,写上判断意见。”
贾南风大喜,对张泓说:“就麻烦你为我好好写吧,日后保你富贵荣华。”“(张)泓素有小才,具草,令太子自写。”小太监起好草稿后,低智商的太子照猫画虎抄一遍,派一直等候的使臣送交正在皇宫与东宫僚属及当朝大臣宴饮的酒席之上。
“帝省之,甚悦。先示太子少傅卫瓘。”本来对太子司马衷的期望值很低,忽然看见傻儿子亲笔写的判词立意清楚,处事得当,司马炎大喜之余,先把文件递给卫瓘,无形中泄露了这样一个信息:您常表示太子不具备接班条件,看看,还不错嘛,啊!“众人乃知(卫)瓘先有毁言,殿上皆称万岁。”由此,贾南风一家上下也暗中记下卫瓘一笔,留得秋后算账。
当然,各种史书把贾南风这个黑丑娘们都写得无比有心机,好像完全是靠她欺上瞒下才最终使痴傻汉子司马衷成为晋惠帝。据笔者揣测,真正最后拿主意定大计的仍旧是晋武帝司马炎本人。他所看重的,恰恰是惠帝的儿子司马遹。
司马遹,据史书记载,其母谢玖清惠贞正,选入晋武帝后庭作才人,被司马炎已经尝过“鲜”。司马衷十岁被立为太子,一入东宫,选太子妃就被列入首要大事。“武帝虑太子尚幼,未知帷房之事,乃遣往东宫侍寝。”《晋书》中这句话泄露真相,武帝肯定是用过这位貌美如花的谢才人数次,才觉得这位才人聪敏、善解人意,派去给自己傻儿子作性启蒙,以身试“性”,教会傻小子在床上与女人“那个”。“(谢才人)由是得幸有身。”贾南风过门后,对太子宫内别的嫔妃可以随意杀戮,对谢才人则不敢。谢才人也知道贾妃奇妒,“求还西宫,遂生愍怀太子(司马遹)。”几年后,傻乎乎的太子进宫朝见父皇,见一个三四岁的白胖小子与数位皇子在一起玩耍,非常可爱,便走过去拉着小孩的手嘿嘿傻笑。武帝远远望见,行至近前,对司马衷说:“是汝儿也。”司马衷不明就里,只能跪于地上拜谢。
由此,也可以这样设想,司马遹这个漂亮孩子也是晋武帝的骨血,虽然谢才人和司马衷春风几度,但十二三岁的小孩让人怀孕的可能性毕竟不是很大。晋武帝只把这位处于嫡长地位的傻儿子做个过渡,内心深处盼望小儿子司马遹日后以皇太孙继承帝位。但让晋武帝始料不及的是,太子妃贾南风太阴毒,朝中大臣太没用,自己的司马氏子弟太子不争气,因此,他撒手一死,不仅晋朝很快分崩离析,自己最喜爱的皇太孙(或皇子)也最终死于贾南风的屠刀之下。
晋武帝除了儿子众多外,其实还有个“明德至亲”的胞弟——齐王司马攸。
齐王司马攸本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弟弟,两人同父同母,本属血脉最浓的至亲。当初,老奸雄司马懿死后,其长子司马师仍旧把持魏朝大权,以抚军大将军“辅政”。司马师的亲弟司马昭见兄长没有儿子,便把自己的二儿子司马攸过继给兄长为子。司马师东征西伐,不断增扩司马家族的*和功业,在平淮南文钦的战役中病死军中,时年四十八。晋朝受禅后,追封司马师为景帝。
司马师死后,作弟弟的司马昭也非善茬,没有听从魏朝命其坐镇许昌的诏命,忽然间自率大军回师洛阳,得以“进位大将军加侍中,都督中外诸军”,完全控制了魏朝的军政大权。在他*时期,魏帝曹髦“*”被杀,又立魏宗室高贵乡公为傀儡皇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矣!”
司马昭在魏朝获封晋王,多次想把二儿子司马攸立为世子。首先,司马昭和哥哥司马师感情笃深,常对左右人说:“天下,景王之天下也(当时晋未禅代,所说司马师的谥号是景王而不是景帝)!”因此,立过继给司马师的二儿子司马攸为世子,也是司马昭想对过世的兄长有个交待(司马师是司马懿嫡长子,司马攸过继给司马师,依理也应承嫡);其次,司马攸为人“清和平允,亲贤好施,爱经籍,能属文,善尺牍”,声名良好,“才望出武帝(司马炎)之右”,是块品质端良的好苗子,以至于当时司马昭每次见到这位过继给兄长的二儿子,都会拍着自己的座位高兴而亲昵地称呼司马攸小名说:“桃符,这是你的座位呵。”因此,司马攸“几为太子者数矣”。
由于司马昭的亲信左右何曾、贾充等固谏,称“中抚军(司马炎当时在魏朝的官职是中抚军,新昌乡侯)聪明神武,有超世之才。发委地,手过膝,此非人臣之相也”。奸雄血统,估计是何、贾等人说司马炎“非人臣之相也”打动了一直想篡魏鼎的司马昭的心,加之司马炎毕竟是自己的嫡长子,最终仍没有下决心把二儿子司马攸扶上世子之位。
晋武帝司马炎内心深处,估计是一直把这位端凝美姿容的弟弟齐王司马攸当作最强的竞争对手。知子莫若父,察子莫若母。司马昭临死,还挣扎着向司马炎、司马攸兄弟讲解汉朝淮南王、魏朝陈思王(曹植)与当兄长的皇帝之间不相容的故事,劝诫二人友爱相扶,“临崩,执(司马)攸手以授帝(司马炎)”。王太后临死,也流着泪对司马炎说:“桃符(司马攸小名)性急,而你这位当哥哥的也不慈爱,如果我死了,恐怕你们兄弟必不相容。希望你能友爱自己的弟弟,勿忘我言。”
齐王司马攸确实不是什么矫情饰貌、潜藏野心的虚伪王爷。晋武帝践祚后,获封齐王的司马攸“总统军士,抚宁内外”,有匡济大功。“而时有水旱,百姓则加振贷,十减其二,国内赖之”,对晋朝以及他自己封地内的官吏、人民恩养有加。“降身虚己,待物以信”,并不时劝谏晋武帝务农重本,去奢即俭。朝内朝外,都为有这样一个持重厚道、宽仁和气的王爷而感到高兴。
“及帝晚年,诸子并弱,而太子不令,朝臣内外,皆属意于(齐王)攸”。晋武帝左右的谄臣中书监荀勖、侍中冯紞害怕武帝死后司马攸继统,会对自己身家地位不利,便乘间进谗于晋武帝:“陛下万岁之后,太子不得立也。”武帝大惊,问:“为什么?”荀勖在一边也讲:“朝内朝外官员皆归心于齐王,太子怎能得立呢?陛下如果不信,可以假装下诏书让齐王之国(回到其封地),肯定会出现举朝以为不可的局面。”冯紞在一旁敲边鼓:“陛下遣诸侯之国,也是国家大法,应该从亲人着手。至亲莫若齐王,他应该首先响应命令离开京城去自己的封地。”
由于早存过节于心,晋武帝大以为然。他宣示诏令,假意又把济南郡划入齐国封地,又封司马攸儿子司马蹇为北海王,诏赠六佾之舞、黄钺朝车等等仪物,命齐王司马攸回封地就任。
诏下,朝中王浑、王骏、羊琇、王济等一帮大臣纷纷劝谏,以为齐王是至亲王爷,应留京辅政才是。同时,大臣们又抬出司马昭、皇太后等人的遗命,举典论旧,劝说晋武帝收回成命。武帝不听,认为“兄弟至亲,今出齐王,是朕家事”,把王浑、王济等人贬放外任。
忧惧怨恨之间,又深知荀勖、冯紞等人在背后构陷自己,齐王司马攸就上书乞求自己为死去的生母王太后守陵,“帝不许”。眼见催促之国的诏书一道比一道急,司马攸又气又急,病势加剧。
为了查明这位老弟是否装病以推拖离京,晋武帝不停派宫中御医到齐王府邸诊视。“诸医希旨,皆言无疾”。御医们终日宫中行走,个个都是人精,揣知武帝心思,回宫后都报称齐王身体好好的。
真实情况是,眼见皇帝大哥的诏书死催,齐王司马攸病势一天沉过一天,但催其上道的诏书已经日益严厉,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齐王司马攸生性刚强,属于那种“冻死迎风站”的脾性。虽然他已经病得几乎不能走路,仍旧挣扎着换上一身新朝服,梳洗冠带停当,入宫面辞武帝。“疾虽困,尚自整厉,举止如常。帝益疑无疾。”兄弟两人各怀心事,握手道别。辞出数日,半路颠覆辛苦的齐王终于支持不住,吐血而亡,年仅三十六岁。
晋武帝接知皇弟死讯,才明悟司马攸不是装病,而是真死。武帝也悲从中来,恸哭不已。侍中冯紞倒也会开导,说:“齐王名过其实,而天下归之。现在他自己得病身亡,是*之福,陛下您何必如此哀痛呢!”晋武帝收泪而止。
临丧之时,司马攸之子司马冏伏地号啕,哭诉御医诬称其父无病,耽延了诊治。晋武帝愧疚之下,也顺坡而下,下诏处死了数位为齐王诊病的御医,藉此也掩饰他自己的过失。
哭归哭,愧归愧,估计晋武帝也暗自舒了一口气:这位英武聪明的兄弟再不会威胁到自己儿子的皇位了。
持平而论,晋武帝有如此呆痴之太子,还不如把君位留给同父同母的亲弟司马攸。依据常理推断,本性至孝、宽和谦虚的司马攸真正继承了帝位,也不会对傻侄子下毒手。而且,国赖长君,又具有丰富的领兵和统治经验,晋朝的国祚很可能是另外一番鼎盛景象。但历史没有任何“如果”和“假设”,存在就是事实,父子家天下的嫡长袭位制亦非能轻易动摇,每个历史人物都有其独特的、固有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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