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抑郁症患者的自述
抑郁症又称为都市隐形杀手,是一种普遍的情绪疾病。按世界卫生组织估计,到2020年,抑郁症患者将会成为全球第二多人的大疾病。每个人都会有情绪波动起落的时候,特别在遇到不开心和不如意的事情,我们的情绪会变得低落,不想说话,但这不等于是抑郁症。下面她学小编通过抑郁症案例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一、一位患者的抑郁症案例
最初是极度的恐慌。一开始我根本难以接受我会再次被抑郁症这个魔爪抓住这个现实。特别是因为有二十年前痛苦的记忆,所以,我根本不相信这次有可能能走得出来,因为我深知其中的煎熬和挣扎,尤其是走出来的不确定性和小概率,我觉得希望极其渺茫。
因为二十年前,还很年轻,一切还可以重新来过。
但是现在,四十三岁了,人到中年,去日无多,过得如此失败,根本没有翻牌的机会了。
得病之初,有一天我不得不给孩子做晚饭。面对已经准备好的食材,我无法下手,心跳得厉害,思维混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拿起一个东西又放下,然后又拿起来另外一个,但是不知道想干什么。总之,行为完全错乱,陷入一种无法遏制的惊恐状态,最后我不得不回到卧室,关起门来,在黑暗中躺下,痛苦地呼喊老天爷的名字。
大约一个月以后,我才逐渐接受了患上抑郁症的现实,而此后,你将经历一个漫长的滑落过程,就像陷入泥潭一样被一点点地吸进去。
抑郁症最大的麻烦就是它直接打击的是人的意志,剥夺了人的快乐感,导致关于生活意义感的彻底丧失。
抑郁症首先导致情绪极度低落,看待任何事情都是从负面的、消极的角度来看。任何东西,包括美食、性、旅行、阅读、金钱等都无法引起我的兴趣。人根本笑不出来。即使出于社交的需要,面部肌肉勉强伪装出笑的表情,心底里涌起的仍然是无限的悲哀。以前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现在的气氛变得乏味和沉闷。
记忆力急剧下降,思维水平大打折扣,甚至连一个五六岁幼儿的水平都达不到。在我还没有真正陷入抑郁症以前,也就是10月6日晚上和同事一起吃饭的时候,我竟然想不起一位在座的、再熟不过的同事的名字。
而患病以后,我曾经挣扎着想要恢复工作能力,但是当我坐在电脑前面备课的时候,那些抽象的学术名词我难以回想起来,我经常呆坐一个小时,无法对已有的ppt进行任何更进一步的提高。
我曾经试图依靠诵读《心经》走出抑郁症,但是,即使读了五十遍,我也没有将其背诵下来,而我女儿读了五遍,就背得滚瓜烂熟。
思维如同粘稠的泥浆一样,越流越慢,最后干脆停止在那里,日复一日,最后发臭了。更不要说以前如同自来水一样源源不断的创造力,彻底枯竭了。半年时间里,我没有产生过任何活泼泼的新想法,只是反反复复地围绕着很少几个老问题在原地打转,而且没有丝毫进展。
我曾经通过互联网研究过各种各样的自杀方式。
曾经有很长时间,每次当我不得不出门求医问药的时候,只要一见到高楼,我就不由自主地数这个楼有多少层?我就在想从哪个楼层跳下来可以最快速地、最少痛苦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以至于后来每次经过高楼的时候,我不得不强迫自己低下头走过去。
最可怕的是意志力的丧失。因为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我的兴趣,因为觉得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注定会失败,所以,我也没有任何动力去做任何事情。我变得不敢一个人出门。真的太可笑了,太难以想象了,像我这样一个资深的自助旅行者,以前随时可以背起背包去全世界各地旅行的人,竟然变得不敢出门,不敢坐出租车了,不敢坐地铁和火车。
至于睡眠情况,开始的时候,因为焦虑和恐慌,经常彻夜无法入睡,而到了中后期,因为拖得太久了,反而没有了自杀的勇气,所以,每天临睡觉之前总是自己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多活一天再说吧,明天再想这个问题,现在先睡觉”,所以,每天翻来覆去、昏昏沉沉地至少睡15个小时。而不睡觉的时候,就是在看电影或者乱翻一些旧书消磨时间。
整整半年里,我没有工作过,也很少接触家人之外的其他人,除了偶尔见过两三位最亲密的朋友以外,只去了一趟河北赵县的柏林禅寺。
二、家人陪抑郁症患者走过的复活之路
如果没有我的妻子和女儿,我一个人无法穿越抑郁症的荒野,活着回来讲述我的故事。如果说,这么多人中我只能感谢一个人,我爱人当之无愧。我们是难得一见的灵魂伴侣,虽然她也是花了三四个月的时间才意识到抑郁症有多么可怕。在这场战斗中,她义无反顾地站在我的身边,同仇敌忾。
对于重度抑郁症患者来说,心灵已经完全关闭,任何新的信息都无法进入,我们改变他们的认知结构。患者最怕听到他人说,“只要你想走出来,你就一定能走出来”或者“你一定要振作起来”。这种话只能给患者极大的压力,迅速地把他们推向自杀的深渊。我爱人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她默默地忍受着一切,向我的母亲和女儿隐瞒着我的病情。
她知道我爱看电影,唯一可以让我稍微分散注意力的方式就是看电影,所以不断给我买电影dvd,晚上或者周末陪我沉默地看电影。她容忍我每天睡至少十五个小时以上,只要我选择不放弃就行。
每天凌晨一点钟左右,当我看完电影离开客厅,穿过黑暗的走廊回到原本属于女儿的卧室的时候,我总能看到一盏月牙型的壁灯泛着温暖的灯光。就是这盏灯和她的爱,在漫漫长夜中,如同灯塔一样,使得我没有迷失方向,没有放弃最后的一点希望。
如果说,我爱人是我战胜抑郁症的公开武器,那么,我的女儿则是我战胜抑郁症的秘密武器。在整整半年里,我们向她隐瞒了我的病情,每天极其辛苦地戴着面具演着戏。4月21日,也就是我走出来抑郁症的第二天,我才告诉她,“爸爸病了,你知道吗?”她说“不知道呀,你得的是什么病?快告诉我”。“爸爸得的是傻瓜病”。她感到很诧异,“你给我辅导数学时,猜数字游戏时,不是算得又快又准吗?”
我开怀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好女儿呀,爸爸受尽煎熬,忍辱偷生地活下来,只是为了听见你每天放学后,推门而入时欢快地叫声“爸爸~”,只是为了不让你失望,只是为了不让你的同伴嘲笑你。
走出抑郁症的荒野、深渊和黑洞之后,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力量变得极其强大,幸福感和幽默感爆表。我觉得自己的心里没有了任何敌人,我恨不得去拥抱街上的每一个人,恨不得见了每个人都冲上前去说,“whatcanidofoyou?”(我能帮你什么吗?)。尤其是,我觉得没有任何环境和事情可以影响我的心绪了,这大概就是佛法上所说的“如如之心”,心不随境转。
三、关于抑郁症的用药
虽然我非常尊重医生救死扶伤的工作,但是,现实中也的确存在许多庸医。庸医害死人不偿命。在关于抑郁症的用药、戒断、以及药物的作用、心理咨询的作用、信仰的力量等问题上目前存在很多误区。
1、对于重度抑郁症,想不吃药仅凭意志力走出来,完全是小概率事件,即使不是不可能的,也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抑郁症有大脑的化学和电信号的基础(例如,大脑的第25区和多巴胺等),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也不是外人所说的“想开点”就能解决的。
2、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最好要听医生的话,按时足量吃药,让药物在尽可能短的时间范围内起作用。在这个方面,我承认我在很长时间内做得不好。医生让我吃四片,我曾经擅自减到了两片。试想想,相比活着走出抑郁症的地狱,那点副作用算什么呢?吃吧,活着最重要。
3、千万不要以为,医生一次性就能对症下药。开处方,基本上是个盲目试错的过程。治疗抑郁症的药市场上有几十种,医生一般会首先开最广谱的、最流行的、甚至是最贵的药,然后让你先吃两周再来复诊,看看效果,再决定是否需要换药。而每一种药起作用的时间可能需要至少一个月。有的病人可能需要花好几年的时间,才能撞大运似地找到疗效最佳和毒副作用最小的药物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