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二代大学生的往事
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都一贫如洗,穿得破破烂烂。母亲看到后为了让我和破破烂烂的小伙伴界限分明,拿来家在大城市的姑妈寄来的一些花红柳绿的衣物让我穿。有次我被强行披上了一件翠绿色的上衣,我说是女孩穿的,母亲非说是男孩穿的,我争论不过,只得乖乖穿着去了学校,但很快遭到了同学们的嘲笑。
那时候母亲经常对亲戚寄来的一些二手衣服爱不释手,而我从内心里非常排斥穿那些不合身,男不男女不女的衣服,而且都看不出来有符合我年龄的痕迹。直到读大学来到永州的时候还带了一件姑姑寄给爸爸,据说是名牌的休闲上衣。大一时我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去田欣欣画室帮她打扫卫生的,也是穿着这件衣服去学校附近的商业城时,在公交车上经常遭到一些中老年妇女暗送秋波。母亲之所以怜惜旧衣服,是因为她根本不舍得买新衣服。
后来随着我和弟弟年龄的增长,她开始懂得给我们添置新衣,而自己还是穿着十几年前的旧衣服,夏天她会说她宽大的衣服凉爽,冬天她会说她自己改装加过棉花的衣服暖和。她除了在供我们读书上从不吝啬,其它方面都捉襟见肘。
家里的房子虽然在10多年前就翻盖过,但翻盖的时候硬是节工减料,房子比人家更早建起来的邻居家的还要狭窄。
别人家换摩托车代步的时候我们家是凤凰牌大轮自行车;别人家里拥有N辆电瓶车的时候,我们家的自行车才换成轻便自行车;别人家开轿车的时候,我们家终于购置了一辆电瓶车。
别人家购置彩电的时候,我们家的黑白电视机还在运转,直到我读大四的时候才更换,说是当我领回家女朋友的时候怕她看不起。
别人家购置洗衣机的时候,我们家还是母亲人工手洗,高中时每次回到家,母亲便让我脱下身上的衣物,由她清洗一新,而我只有一天的假,衣服晾不干,她就借用邻居家的洗衣机给我甩干。
别人家过年放500响的鞭炮,我们家放100响的鞭炮;别人家过年买半头猪,我家买半个猪屁股,当然这里面也有弟弟不吃肉的因素。
最让我心寒的是,母亲往往在我们回家的时候给我们炒个菜,让我们吃,而她依然抱着自己的咸菜碗不放。我问母亲怎么不吃,她说她太胖,不能吃好东西,但我左看右看只看出来她比我胖,没有魔鬼身材而已。我们平时住在学校,爸爸在外地打工,她一个人在家里只拿馒头蘸咸菜水完事。我知道,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弟弟,每当想起母亲为我们操碎了心,我便会潸然泪下。
初中转学去了城里,在和城里的同学一起去买东西的时候,别人买,我看,如果我也买的话,会期待着城里的同学帮我一起把帐结了。也确实有个同学,下课之后会经常请我陪他去喝汽水,还说他的零花钱够我们喝一阵子的。我虽然觉得他特仗义,但也觉得理所当然,因为我是农村的,父母经常告诉我,如果钱不够花了,就让城里的同学帮帮忙。
高中的时候和城里的同学在一起吃饭,有时候他们帮我付钱,下次又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便会经常忘记带钱,我只得再帮他们付一次。久而久之,他们不带钱的次数往往多于他们付钱的次数,我明白了,别人的光,也不是那么容易沾的。到了大学,来自五湖四海的农村、城市、特困、非特困等兄弟经过大一的磨合,终于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则,就是在一起吃完饭之后,掏出手机,用系统上自带的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一下,每人该多少就现场凑多少,最后拿到柜台交给老板的往往是一堆夹杂着很多1元、5毛零钱的钱币。
种种迹象表明,我确实是个特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