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Pepper项目不死，孙正义机器人大梦难圆

王如晨

软银人形情感机器人Pepper亏到资不抵债，没料到这么快，倒也不惊讶。

它发布时，笔者在东京现场，当时确实对它充满信心。孙正义那天渲染出来的强烈愿景，还有他个人的热情，十分有感染力。

当时笔者就认为，孙正义、郭台铭、马云三个男人有望改写全球机器人的历史。因为，从市场要素看，软银对机器人的野心、整合产品的能力以及它自身的ICT基础设施，富士康的ODM力量，阿里的营销力与场景构建能力，理论上是可以促成一个新行业的。

但现在看来，预期太高，且有许多疑虑。

曾经一度嘲笑Pepper不要说作为情感机器人，就算最普通的语音识别、图像识别，它的整体反应都比较差。然结合最近一年多AI领域的动向看它，能感觉到它的缺憾是定位超前，缺乏核心竞争要素支撑。

情感机器人不同于日本其他企业擅长的自动化设备概念下的方案。但在炒作半年之后，它实际的应用还是简单对话、部分导购场景，孙正义说的全球第一款具有“情感引擎”的功能黯然失色。

当然，Pepper会简单踱步，但又完全不是波士顿动力们的对手。整个来说，场景上，它既四不像，技术又明显有欠缺。虽然号称具有情绪引擎，但就自然语言与语料支撑来说，它欠缺很多。它甚至远不如百度度秘、微软小冰更会聊天，更懂你的情绪。这背后，软银缺乏的不是技术，而是产业多年的持续积累。有些部分不是纯粹收购就能快速完成的，它背后还有许多复杂的深度学习训练。而Pepper正是缺少这个长周期的积累。

至于孙正义宣扬的适应老年社会的人工护理，就更是短板了。这部分，软银根本就没有打通多少公共服务网络，更无法对接线下无数生活服务场景，它缺乏O2O化的能力。

整体来说，Pepper只能算与前一代工业机器人对立的单机可移动的对话机器人，所谓“情感引擎”属于AI初级阶段的成果，跟现在一系列产品相比，它已经落伍了。

现在来看，阿尔法狗的诞生，价值绝不是下下棋，也不是颠覆人类艺术领域，它真的是AI底层的警醒与变革。当机器可以自主学习、独立训练时，整个思维的模式就已经发生了变化。相比它，Pepper的所谓情感引擎，应该只是阿尔法狗诞生前夜的AI意识自觉，但根本没有达到它的能力。

但要由此简单地否定软银的努力，那肯定小视孙正义了。笔者认为，Pepper只是孙正义在终端领域布局的第一步，属于试验阶段。就像谷歌实验硬件终端一样，Pepper的价值在于没有参考方案的前提下，独立涉入、训练团队、探索路径。

甚至猜想，软银未来应该不会大规模做独立的机器人终端，而是围绕这一领域建立一个生态。

回顾孙正义为什么强力收购ARM，并且建立一个1000亿美元的基金，这个应该是底层的生态布局。如果它全部独立涉入终端，ARM生态可能会成一个灾难。

前不久，孙正义主持收购了谷歌旗下波士顿动力以及日本双足机器人Schaft。2016年，为增加Pepper智能化，软银引入了IBM的WatsonAI系统。

可以看出，它在持续整合多重底层技术，从而建立一个全球最大的机器人平台。当然，范畴放大些，它也是AI平台。相信它会围绕AI更多要素布局。除了技术，还会有数据、连接力、应用场景。

遭逢AI冲击的品牌可能会死去，但软银应该会大规模卷土重来。孙正义认准的事情，总是百折不挠。2010年，软银集团新30周年大会，他曾向2万员工征集未来转型机遇，得到的最多建议是发展机器人。当年6月发布的《新30年愿景》中，他强调了“与智能机器人共存”的未来蓝图。

这背后也有软银的危机感。35年来，巨头经历了IT产业投资和运营、宽带运营、固网运营、移动运营的核心阶段，截至目前，不但全球IT投资庞大，运营商业务也遍及全球。但随着全球电信与互联网的深入融合，尤其是物联网、云计算服务的勃兴，软银需要一个能集成自身庞大资源的入口，并建立云服务驱动的平台模式。

事实上，软银一直期望借此建立一种类苹果的生态体系。Peppe虽然被动，但开发APP的SDK，从一开始就对外开放。AI是一个更大的范畴，笔者特别欣赏李彦宏的观点，即互联网只是前菜，AI才是主菜。不过，AI是一个外延极大的范畴，堪称科技业争夺的焦点，几乎能融入所有可以想到的前沿技术。

不过，目前来说，AI仍缺少核心的应用场景支撑。无人驾驶或自动驾驶是一条路径，它是技术与方案的集大成平台，调动的资源很广，但由于直接涉及区域国家或地区的政策变革，短期很难有大规模的应用。

相比AI，机器人既能集成种种技术与方案，同时它的拓展路径则要比无人驾驶温和、中立得多。软银的动作，更像是通过机器人引爆全球AI市场，这比它当初定位于纯粹的机器人领域要广阔得多。

因此，Pepper的被动，并非软银机器人业务边缘化，恰恰相反，孙正义应该是在一番试错之后，全面加速布局。

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Pepper不死，软银的机器人版图不会有更广的视野，它只是一个小小的代价。

当然，就算孙正义持续能靠资本整合，他仍然难以消除短板，尤其是中国这类要素，后者主要包括供应链、市尝大数据、应用场景。这里面仍然会有三个男人的身影，那就是孙正义+郭台铭+马云的携手。

（作者为资深媒体人，夸克传媒创始人）